,那老道突然清醒过来,睁眼看见程钧,道:“啊,道友竟然来了,老道怠慢了贵客。”转头骂春风道:“你这个刁滑的猴儿,怎么不提醒老道?怠慢了贵客,还不出去,泡上香茶。”春风诺诺退出。
程钧一面好笑,脸色却是露出了几分委屈,又转为隐忍,摆手道:“不碍,不碍。我才刚来。”
那老道伸手相请,道:“道友请上座。老道就是这紫云观的观主岳华道人。”
程钧在他对面坐下,道:“在下程钧,见过岳华道友。”
那老道目光一动,道:“我观道友学的是正宗道门养气功夫,却是用俗家的称呼,难道你竟不是我道门中人么?”
程钧道:“在下自然是道门中人,只是恋栈红尘,火居俗世罢了。”
那老道道:“原来如此——”这时春风进来,奉上茶盏,那老道端起一杯,递给程钧,又将自己那杯端起,却不喝,托在手里道:“红莲白藕青荷叶,不知道友在哪家?家住哪处,门朝哪方?入道何时,度师何人?白日修的是哪门道,夜里宿的是哪座观?”
这一串话问出来,一句接着一句,紧紧相逼,程钧却是不慌不忙,也是托起面前的茶盏,道:“在下家住盛天云州府,家中三传入世。五岁拜师,六岁修道,师从家祖讳镜中,有紫霄宫下灵明真人为证。修道十载,如今下山拜访各路同道,入万马山中拜会前辈,实乃三生有幸。”说着向前一送茶盏。
那老道点点头,笑道:“原来道友家中是道门三传,失敬了。”举起茶来啜了一口,程钧接着饮了一口,两人一起放下茶盏,相视一笑。
原来这一来一往,乃是道门中特有的一个规矩——盘道,一方问一方什么出身,什么背景,对方一一说来,这一问一答自有规矩,答得好了,那是道门的同门,自有一番交往,答得不好,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不过这个盘道的规矩,要么是传人问传人,要么是散修问散修,若是一方是传人,一方是散修,那这个盘道就盘不下去。程钧刚才“自陈身份”,说家中三传入世,也就是说祖上是三传,并没有说自己是道门三传,言下之意,乃是说自己是散修身份,倘若他刚刚表明自己是道门传人,那按照规矩,岳华老道绝不敢喝下那杯茶。
程钧刚刚入道的时候,很喜欢盘道这个仪式,遇到同道,经常来这么一手,乐此不疲,觉得又新鲜又威风,显得自己有身份。但是年纪再大,就不喜欢了,觉得江湖气太重,失了修仙人的潇洒。但是当他正式踏入修道界舞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当初是多么幼稚,这盘道二字分量何止千斤,那看似平常的一问一答之间,隐藏的是一段埋藏千年的铮铮杀机。
不过因为程钧对盘道非常熟,所以他能脱口而出,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编出最合理的谎话——他前世试过那么多种谎话,发现这种最好用。
两人盘道之后,至少从表面上,已经认了同门,同在道门,又都是散修,自然亲如一家,各自寒暄起来,言语亲热,仿佛一见如故。程钧又再三谢过岳华道人的慷慨馈赠,说将来回家自有补助。
岳华道士问道:“程道友出身盛天云州,那是咱们盛天道法最昌盛的地方,想必道友也是出自名门了?”
程钧闻言,嘴角一勾,露出几分得意,道:“寒家也不过薄有声名,比之那些真正的世家相距还远得很。”
岳华道人道:“既然如此,道友出门,怎么行李如此寒素?莫不是长辈特意历练道友?”
程钧脸色变得难看了些许,道:“不是……”过了一会儿,才悻悻道:“出了点意外,行李丢失了不少。”
岳华道人道:“哦?道友竟然如此不走运么?可是遇到了强盗?这个道友放心,在方圆百里之内,贫道的话还有那么一点用处,或许可以助道友一臂之力。”
程钧露出傲然之色,道:“不必,我自有家门长辈在。”
岳华道人也不恼,呵呵一笑,又换了话题,道:“道友出身名门,想必见多识广,我这里有一件宝物,珍藏许久,来历却不分明,不知道友愿不愿意品鉴一二?”
程钧登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不敢说见多识广,在下跟着家祖,倒也见过几件东西,道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来看看,或许能认出来呢。”这番话虽然语气谦逊,但自信之意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岳华道人哈哈笑道:“正要请教道友。”说着,站立起来,转过屏风,过了一会儿才回来,手中小心翼翼的捧了一个乌木架子进来,那架子上,放在一把长剑。那长剑连头带尾长有四尺,通体乌沉沉的,一丝光泽也没有,毫不起眼,乍一看,就像一段枯木。
岳华道人将长剑连同架子放在桌上,神色甚是庄重,道“道友请看,此物是何来历?”
程钧上前,屏息观看,道:“果然是灵木所制。”伸出手来,在木剑上面轻轻抚摸。
岳华道人好似无意的看着他,眼光一刻不停的盯着他的手指动作,口中道:“贫道也知道他是灵木所制,只是究竟是何种木头,却不明确。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