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莫尔越是阻拦,大妖越是蠢蠢欲动。
隔日搭早班机出差,踏着星辰,大妖拎着小行李箱,来循蹈的宿舍借住。循蹈也刚从医院返回,眼皮沉重,两人躺在床上絮絮叨叨,话题总逃不过一个情字。
“你知道有多少妹子,前赴后继勾引周莫尔吗?”
循蹈闭着眼睛,大妖见她不应声,伸手去捅她的侧腰,“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开花结果啊?”
循蹈缩着身体,嚷嚷着困极了,不想聊这么深邃的话题。
“你知道在情场上欲擒故纵的后果吗?”
“呵――”循蹈冷笑,还是懒于回应。
“越是得不到越是骚动!你是这么想的吧?”
循蹈终于忍不住,一跃而起,直视着大妖,“我是情场高手吗?我是恋爱大神吗?”
机关枪似的,怼得大妖哑口无言,愣了好一阵后,她若有所思地摇头,又点头,“对呀!你没那么灵光啊!”
情绪波动,呼气多,吸气少,大脑缺氧后困意更浓。大妖望着坠入梦乡的枕边人,邪魅一笑,机会来了。
医院宿舍是自有物业,就在医院院区里,未婚的职工以及实习生、进修人员可以申请。正式职工是单间加独立的小厨房及卫生间,方方面面都比在外租房要好;其他人员大多是合住两室一厅或三室一厅的套房。
循蹈住的是单间,闹钟六点半准时响起,她迅速清醒,发现大妖已经消失,应该早就蹑手蹑脚出门赶飞机去了。
她下床拉开窗帘,是个晴好的天气,大妖应该准备起飞了。
站在洗漱池前,细看镜中未施粉黛的皮肤,仍旧吹弹可破,细腻、白皙、紧致,充满光泽。她对着镜子做着各种鬼脸,仿佛这样才能激活面部的细胞。
等等,这是什么?
瞧见了拿牙刷的左手,急忙再看挤牙膏的右手,不禁失声骂道:“大妖,你个失眠的神经病!”
双手手背朝上摊开,十指指甲均涂满了饱和的酒红色,技术不赖,边缘圆润,几乎没有溢出。颜色能涂得这么充盈,应该至少涂了三遍,看来大妖是在自己深睡眠的时段,抓紧时间提供服务的。
这下循蹈慌了神,今早是主任每周一次的大查房,要是被发现,劈头盖脸的狂风骤雨,循蹈不敢往下想。
当下之急是找到洗甲水。
可周边住的都是医护人员,问了几个都没有这玩意儿,循蹈匆忙洗漱完,流星赶月般跑去院里几个售货点,和预想的一样,毫无收获。若冒着迟到的风险,出去再找地方买更不现实,循蹈硬着头皮去了科室。
带上乳胶手套,该死的颜色被遮挡了许多,但仍会透出来,只能指望主任不要注意到。
战战兢兢,前半段还算顺利,下一个轮到循蹈管的病人,诊断为肝硬化、腹水。
和病人问了好,循蹈汇报病史,主任查看完病历,开始查体,“循医生,你来做个移动性浊音的检查;另外,大家看,这个患者有腹壁静脉曲张,循医生,你通过指压法检查下血流方向,正好让我们的实习生、进修生观摩下。”
遇到典型的体征,主任通常会要求带教医生进行规范的查体演示,这也是教学医院必备。
尽管心中忐忑,但也只能快速地点头,“好的。”
“检查血流方向有什么作用?”主任又发问。
“可以鉴别静脉曲张的来源。”
主任对循医生的回答满意,示意她可以开始查体。
循蹈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带着乳胶手套的双手。竟然要求演示叩诊,今天这关是过不去了。
“带着手套怎么叩诊?摘掉吧!”主任表情严肃。
循蹈深吸一口气,快速摘掉手套,放在身后的移动病历车上,当再次把手放在病人腹部时,循蹈感到指甲面上的酒红色似乎是被烈焰般的目光灼烧而成。
“循医生!”主任低沉地发声,不怒而威!
循蹈不安的双手缩成拳头状。
“医院是你臭美的地方吗?查完房马上卸干净!”一问一着重,身边众人似乎都屏住呼吸,鸦雀无声。
循蹈低下头,余光瞥见躺着的病人,他一脸错愕,似乎比循蹈更尴尬,在威慑中纹丝不动,但眼神中传达出对管床女医生的微微同情,这令循蹈更加渴望能瞬间变细变小,钻进地缝里。
染指甲已是千不该,还染这么抽风的颜色,实属万不该,因此被骂也是活该!
这一双手,不留指甲,不染指甲,不戴戒指,早已成为习惯。
以前看到其他女孩儿做华丽的美甲、戴精美的戒指,还会心痒难耐,偷偷尝试,但务必赶在上班前复原。后来便不再瞎耽误工夫,也不习惯这些额外的负担了。
“我在酒红色和纯黑色之间徘徊了好几分钟呢!”
说得倒像是她手下留情一般,不过若是涂成少年包青天里的黑甲人,除了被主任黑脸开铡外,审美品位也必然遭到质疑,确实更加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