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级医生的提醒,循蹈虽叹气,但也知道只能是这样,“这是个什么医疗环境啊!竟然轮到患者家属来指手画脚,我们还得言听计从。”
循蹈越说越恼,火气在体内疯狂流窜,想找到一个出口。
“会好的,会好的,小循,等到你的孙子辈学医,老百姓对医生的尊重和信任差不多能建立起来了。”上级医生苦笑着自我安慰,不过总算是聊胜于无。
大夜班护士在电脑前核对医嘱做结算,闻及医生们的聊天,也搭腔道:“老人家住院有医保,花不了多少钱,不吃不喝全靠鼻饲和液体维持,都是护士做,还有身体护理也是我们做,家属都不咋伺候,他们还不留陪护,能费他们啥事?而且老爷子是政府部门退休,退休金肯定也不错,家人自然希望他多活些时日了。”
“这么积极,那就上机啊!”小夜班的护士也从值班室爬起来,回病房义务帮忙,带着没觉睡的戾气,讥讽道。
“那就要去icu了,你以为他们家属不会算计啊,那花费可就海了去了。”大夜班护士深谙人性,分析的头头是道。
话音刚落,患者大儿子窜进门来 ,要取医学文书,循蹈起身说抱歉,“我现在手抖的厉害,写不了字,稍微缓一下,我拿到病房给你。”
家属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悻悻然道:“那你快点,一会儿殡仪馆的人来,我们要跟着走的。”
因为要准备的文书比较多,医生们通常会和家属沟通隔日来取,或是结账时来取。但循蹈并不想多费口舌,毕竟他们认为她从事的乃服务行业,客户是上帝,需求必达,人家把病人送来医院了,钱也付了,病却没治好,算怎么回事儿啊?治疗没达到预期,要求退费,退是不退啊?
被这样质问不是一次两次了,趁他还没如想象中般无理取闹,她迅速点点头,“好,我尽快。”再说不出更多的话,因为连扯动嘴皮子的力气也没有了。
患者家属甩门离开,循蹈又瘫回椅中,懊恼自己为何如此烦躁,是生理期要到了吗?生理期是什么时候,不是提前就是推后,乱的都已记不住日子了。
她抓抓蓬乱的头发,自己还能熬下去吗?穿过黑夜,自己还能守候到天明吗?
这个夜班下的到是顺利,没到十点,循蹈就离开医院回到家中了。周莫尔今天要出差,所以没去公司,到点儿就直奔机场。他准备好了早午餐,嘱咐循蹈吃完赶紧睡觉。
她像只树懒,勾着他的脖子,她可能真的很羡慕树懒,一生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吃、睡和发呆中度过。
“好累啊!”她没有和他讲夜班发生的事情,只是撒娇。
他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一只手抚着她乱糟糟的头发,“那怎么办呢?要不别干了,我养你就好了!”
循蹈假装泄气般唉叹着,“养得了一时,养不了一世啊!”
“怎么会?咱俩之中要真有坚持不下去,要变心的,那肯定是你。”周莫尔从容不迫地反驳,又胜一局,循蹈哑口无言。
推开他,飘向卧室,周莫尔尾随进去,发现她正在床上四处搜寻,疑惑道:“你找什么呢?”
“我看有没有其他女人遗留下的痕迹。”
周莫尔白了她一眼,冷笑几声,“早收拾好了,还能等着你发现。”
循蹈翻进被子里,恶狠狠地放话:“你等着!我有一万种方法折磨你!”
“等不及了,现在就折磨吧!”周莫尔脸色红润微醺,飞扑向猎物,循蹈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使劲推开他,但涓埃之力,根本无济于事,她边笑边躲,他却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拉扯中,还是让他得了手。
“好啦!我好累!”她被周莫尔吻得几乎要晕厥,必须要阻止他,“你不是要去机场吗?快点出发吧,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没事儿,小谢还没来。”
正说着,电话响起来,“来了,来了,快去。”循蹈手推脚踢,周莫尔坏笑着起身,走到客厅拎起手机,果然是谢助理,他已经等在楼下了。
他再次回到卧室,轻吻她的额头,“那我走了,你乖乖的睡觉、吃饭,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什么时候回来?”循蹈懒洋洋眯着眼看他。
“后天吧。”
“这么快?”
周莫尔捏了捏她的脸蛋,表示不满。
循蹈偷偷瞄他,只是短暂的分离,他的眼神中依旧噙满了不舍,他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仍如少年时一般步履轻快,耀眼而美好,像一束阳光照进循蹈的心里,她暖暖地融化其中,坠入梦乡。
太阳就快在这个半球收工了,循蹈也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下班,她加快写病程记录的手速,完全无视医生办公室的座机响个不停。
“谁接下电话啊?响得烦死了。”一个医生急吼吼地走进来叨咕了一声,又急吼吼走出去。
“没时间啊没时间!”循蹈哼唱着,双手不曾停下片刻,医生们要么奔走在病房和办公室之间,要么在电脑前忙病人的医嘱病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