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玖身上的伤说重不重,主要都是外伤,但就算有修为傍身,想完全恢复,也需要一些时间。
吃晚饭,又伸手去够自己的衣甲:“我出去转两圈。”
周梧望着她吃力够手的模样,没有作声,也没有去帮扶。
又过了一会儿,她穿戴齐整起了,周梧才起身去把房间的门打开。
屋外同样十分幽暗,只不过空间更大,几个火把插在墙壁上,把那十几个人照的有些阴森。
这些人大多是最近这次破坏铁轨的参与修士,包括有一位踏云境,此时都正凑在一张小桌前,听见开门声,看到郝玖出来的,大家脸色不一。
郝玖是朝廷的人,还算有些威慑力,但也因为她是朝廷的人,自然被另一些家伙所不喜。
说来讽刺,这些谄媚她的、拥护她的,反而是郝玖心中觉得不那么可靠的,反而心中不齿向强权低头的,更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帮手。
周梧跟在郝玖身后,不动声色地混进了人群了,看着无人搀扶的郝都统强作镇定的步伐,他难免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来。
无关男女情爱,任谁知道郝玖腿上的伤,再看到她这副忍着剧痛强撑的模样,都会心疼的。
“郝都统!”
拱拱手做个礼,名义上,现在郝玖是他们这些宗门修士的指挥者。
郝玖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不是高冷,是不得不高冷,郝玖什么状况她自己清楚,本来就是独身逃出来的,身上又有伤,这大夏的牌匾镇得住这帮人的时候,她是都统,镇不住的时候,她就只是个负伤的小丫头罢了。
走到角落的那张桌子边上,她望了一眼在帮忙的凌云剑宗长老陈菁,目光随即落在她面前的小册上:“大家辛苦了。”
小册上写的字不多,一页纸点一个抬头,某月某日,破坏唐军铁轨,后面紧跟着就是一连串宗门和人名。
这是郝玖安排的功劳簿,最初设立的时候,还有人摆手说什么为了大义不需要这个,结果真记上了,又都开始热心起来。
这回头打跑了唐人,论功行赏,皇帝的手指缝里漏点下来,说不定就能让自家宗门的辖区扩大几倍,自己也能跟着在门中一飞冲天呢!
领头的几个宗门修士也纷纷向郝玖抱拳道:“不辛苦,为了我们大夏江山嘛!”
又寒暄问候了几句,这次来记功的几名修士便都各自离开了。
为了避免霍连寻机报复,参与到游击作战中的大部分宗门,都暂时遣还了门中的基层弟子,中层管理们则各自分落在江湖中,定期联系,只有核心圈子还一起藏匿在某处。
郝玖此时藏身的这处地点,就是凌云剑宗的,这里原本是宗门弟子安顿家眷的小村,在周梧的建议下,凌云剑宗的几位长老都换了衣衫,装作是普通百姓混在其中,又在隐蔽处挖掘了地道,供作战需要,也方便郝玖休息。
要是燕来在这里,肯定对这种场景感觉莫名熟悉。
周梧悄无声息地跟在这些人身后,也走出了地下室,他会在这些人中择选一个相对可疑的,离开之后跟踪一段,确保对方没有泄密——毕竟不是真正的自己人,这种程度的防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凌云剑宗的女长老陈菁则合上册子,转头看向郝玖,正要说话,却看见郝姑娘的脸色刷一下苍白起来,整个身子一软,就要栽倒。
还好陈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陈菁渐渐上了年纪,自己又没有一儿半女,对这些后生晚辈格外多出几分怜爱,不由得叹息道:“你们朝廷是吃了败仗,又不是人死完了,怎么让你一个受了伤的小姑娘顶在最前线呢?”
郝玖靠在陈菁的怀里,虚弱地笑了笑:“泉关失守,就代表着伽罗失守,朝堂上肯定也没有想到,伽罗州本身实则要比那座城关更为坚固险峻,只要我们再支撑些时日,商丘城肯定能反应过来,到那时候援军帮手就会从桑禾州源源不断地供给过来了。”
陈菁沉默片刻,问她:“会吗?”
郝玖轻轻攥住手掌,她实则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哪里真能说准朝堂上如何。
但这种时候,她也只能用最坚定地语气说:“会的。”
……
战争开始后的第三个月,岑山德的拓荒军总统帅罗祎,终于坐不住了。
他等钟狄的命令等了很久,始终没有等来。
也许是驻外的时间久了,真染上了些割据的坏毛病,罗祎这次选择了无令而动,率领两万骑军离开了岑东的拓荒领。
他没有选择乘船南下,去支援伽罗战场,而是别出心裁地制定了一个非常疯狂的计划。
他要沿着如今被三大帮统筹过的绿洲通道,穿越岑山德,直击唐国的粮仓青叶州腹地。
这不是个完全停留在纸面上的泡影,他和几位军略好手一起考究了很长时间,确定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青叶州是产粮大州,因为没有战火影响,此时此刻依旧在稳健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