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京城,司岁台钦天阁。
茶已过半,对面的老人眉头紧蹙,思索着棋盘矮桌上的残局,手指轻扣手间黑色琉璃子。
窗外,云阔天晴,清风徐来。
他没有催促,而是安静的等待着。
良久之后,黑子终于落下,落在棋盘边缘。
“这时节到此处来,可算不上是上策之选。”
男人拿起棋子,缓缓按下。
“不再思寸思寸?”
“您也没有将我拒之门外。”
“我是个上了年岁的闲人咯,可不怎么去参与你们之间的是非恩怨。”
“是年小姐让我过来的。”
“哦?”
“太傅……”
“我将在今岁月末娶她过门。”
老人略微诧异,抬起手指掐了掐。
“我算算……”
“对大炎……”
“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老人缓缓问。
“不敢亦不想。”
“北线……”
“今岁年末之后我会请上命调驻北线,携王妃铸造新城十二,以此残躯夙愿终身外御邪魔于北疆,您知晓我的来历,不过,在此之前,大炎和乌萨斯还有一笔账要清算。”
“劳民伤财,恐非明智之举,大炎已经多少年没有对外动过刀兵之祸了。”
“正是因此,这场仗才不得不打。”
“如果我不赞成……”
“战事结束,大朝会后,我会上书提出这件事。”
“以你现在的立场,此举莫过于引火烧身。”
“我意已决……是非曲直,只待留与后人说清。”他说,提醒道:“到您了。”
老人凝视着面前的棋盘。
拈起一枚棋子,游移不定又缓缓放下。
“殿下容老臣思虑一二。”
“时不我待,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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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看着塔露拉一步步走来,最终停在他的面前。
他低下头,和面前的姑娘四目相对。
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发生过得事。
乌萨斯的感染者们,没有大炎的歌舞升平,他们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寒冷广袤又荒芜的冻土,远比不上后来大炎万里山河,三山五岳十二城二十四景来的壮丽非凡。
他微微张开口,说出的第一个字却像是身畔飘落的大雪落在肩头那般被凝固在嘴边。
对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没想好自己该说些什么。
又还剩下什么好说的。
尽管银发的姑娘就站在他的眼前,近的伸手就能触及她的脸庞,她的眉梢,她的轮廓。
他张口结舌。
但塔露拉却轻声道:“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其实有很多,很多,多的让人一时间不知该提起那个,相比与陈来时的意料之中,塔露拉的出现却是如此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猝不及防。
“所以这是梦,对吗?”
陈默的目光越过塔露拉,他看到了阿米娅,曾经年幼的卡特斯稚嫩的脸庞轮廓已然变得稍显成熟,再也不是那个对谁都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的孩子。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
“如果你希望的话……”
塔露拉缓缓抬起手,她的手指触摸到了陈默的脸庞,冰冷的触感顺着他的侧脸滑落,女孩的嘴角绽放出笑容。
“就当它是梦好了。”
“我的梦该醒了。”
陈默抬手握住了塔露拉留在他侧脸的手掌。
“是我们的梦该醒了,谎话精。”
“那我该去哪里?”陈默问。
我去过很多地方,去过龙门,去过萨尔贡,去过哥伦比亚,维多利亚,莱塔尼亚,乌萨斯,这片大地上的国家我去过很多。
“去那里都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塔露拉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犯了一次错,我不会再允许自己犯下相同的错误。”
“我好像在哪儿听过相同的话。”
“是你告诉我的。”
“是吗?”
“但你却总是在重蹈覆辙。”她说:“我失去过很多东西,从龙门开始,失去了父亲,母亲,姐妹,在乌萨斯失去了爷爷奶奶,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同胞,战友,他们很多我这辈子都再也没法找回来。”
塔露拉垂下手。
“到最后,我连你也失去了。”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小……塔露拉。”陈默松开了她的手:“要成为什么就必须先失去,我们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没有做错什么,你追求的事业和理想总得走到这一步,但我知道,你能渡过。”
“只是需要一点微小的帮助?”塔露拉轻声问,她眨眼的模样带着些狡黠。
“像是猴子也有自己的师傅,他学会了一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