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领袖,她具有太多的可能性,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她主宰着一个国家和人民的未来,正是因为她的年轻,她的人民才会对未来抱有最大程度的期待。
年轻的领袖,她同样不值得老一辈人投入过深的信任,只因她太过年轻,她经历过少,老一辈人无法从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到成熟,他们理所当然会因自己经过的岁月和坎坷而对年轻人抱有成见或迟疑。
他们有理由认为自己年轻的主君尚且需要时间成长,他们有理由相信君主的急功近利会招致祸端。
你应对年长者抱有尊敬,他们或许顽固迂腐,但他们事出有因。
你应秉持自己的意志,因为年长者难免思虑过多,他们很难轻易付之一掷。
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它比轻易辜负头顶那顶王冠总是要容易太多,权利有时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没谁能一生都保持清醒。
陈默面前的卡特斯就是这样一名年轻的领袖,她如今代表了罗德岛,而未来的某天,她将接过整个卡兹戴尔的王冠。
她是特蕾西娅为自己,也为萨卡兹选择的未来,她承载了特蕾西娅太多的期许,只是陈默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局促甚至是不安的姑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阿米娅?”
半带疑惑的话语将年幼的卡特斯唤醒,她明显愣了愣,那张尚且有些稚嫩的脸上闪过一瞬间慌乱,又很快平静下来。
她抬头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这里是大炎的军营,周围聚集着大炎北方最精锐的战士和战舰,军甲成林,而自己一名外来的卡斯特少女,面对的却是整个军队的领袖和长官。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名字的话,当初见到你才这么大一点,时常跟在殿下身旁,性子比较怕生。”他抬手比划了一个高度。
“没成想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
“冕下,我见到您的时候凯尔希医生从雷姆必拓把我带回巴别塔,那年我只有六岁。”
“那年是什么时候来着?”
“1088年。”
“原来这么久了。”
“嗯。”阿米娅点了点头,她轻轻展开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心里缓缓平静下来,“我记得那年格莱刚刚发生变动,您被派往了那里担任主事人,后来您从格莱回来,在殿下的办公室里,是我第一次遇见您。”
“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殿下应该正在教你什么。”
“小提琴。”阿米娅回答,又补充道:“您从外面进来,我在门口看到了阿斯卡纶姐姐的身影,我记得很清楚,殿下在看到您时露出了笑容,凯尔希女士后来告诉我,您曾担任过殿下的护卫,但我知道的,在殿下眼里,您不仅仅是她的护卫。”
“殿下对每个巴别塔的战士都这么看待。”他说:“但我的确做下过很多恶事,对巴别塔或者卡兹戴尔而言的恶事。”
阿米娅犹豫了一下,她低声开口。
“我知道,他们将您称呼为屠夫。”
“一个外来者篡夺了特蕾西娅的权利,对她的子民举起刀剑,但特蕾西娅和巴别塔却对此视而不见,让一个凶手逞凶斗狠。”他问:“他们是这样流传的对吧,在我对议会动手之后,他们这么宣扬我的……恶行。”
阿米娅愣了愣,她艰难的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复杂,这个小小的姑娘轻轻握紧了手指,似乎对此有些无法容忍。
“您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站出来大声的反驳他们?”她问,仿佛鼓起了勇气,靛青色的眼里有些不忍:“您明明可以,您知道他们是在污蔑……”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反驳他们,或者向他们证明我做的没错,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错误,对那些肆意散播诋毁的人,严惩他们的恶行。”他说:“但阿米娅,如果我这么做了,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兴奋,让他们认为是我怕了,证实了我的所作所为。”
“可您就这样让他们诋毁您,背着不属于您的罪名,我觉得……”小小的姑娘语气坚决:“这对您而言明明很不公平。”
“因为我需要的不是公平,阿米娅。”他看着面前的卡斯特:“公平是一个很廉价的词语,你应该问的不是公平,而是值不值得,跟在殿下身边的你应该也能看到,那些从巴别塔前往前线并为此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士,对于活着并且逃避这场战争而活下来的人而言,本就是对他们的一种不公,内战消耗了卡兹戴尔所剩不多的底蕴,那片战场对于生活在土地上的人民而言,战争破坏了他们的村庄和田地,让他们流离失所,他们什么也无法得到,本就是一种不公。”
“这片大地上向来是没有公平可言的,阿米娅,你该执着的不是公平,也不该是你付出了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同等的回报,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在无用功,但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也不得不去尝试,因为我们同样是为了公平所以才做出了这个选择。”
阿米娅沉默下来,陈默的话对这样一个小小的姑娘而言太过残酷,她一时间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