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宽敞平坦的夜路上飞驰着,轮胎碾压地面,似乎被风声夹有摩擦感,留下了细细长长的黑色印记。
空荡荡的十字路口马上就要跳黄灯了,霍砚臻没有犹豫,更加用力地踩下油门,极强的推背感让江可瑜心脏都紧了紧。
她也倔强,虽然有点害怕这种飙车的速度,但是嘴上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吭,只是手指默默握紧了门把手,出了很多湿汗。
没过一会儿,就到紫鼎山庄了。
霍砚臻率先拉开车门,态度寒冷彻骨,他说:“自己下车。”
等江可瑜走到玄关处去换鞋时,看见了厨房的灯亮着,男人站在冰箱前,背影高大,正在往一杯威士忌里加着冰块。
他是从上面杯口处拿的杯子,手指干净修长,微微用力时,隐约可见青色的筋脉。
霍砚臻坐到了沙发上,长腿交叠,无意识地晃动着手里的酒,冰块碰撞玻璃杯壁,发出了清脆的动静声。
而他脸上的神情始终淡漠,连同眼神都是阴鸷的,半晌过后,才抿了口烈酒,低声道:“你给我站好了。”
“最近做了太多错事。”
“我都不知道先罚你哪桩。”
江可瑜站到了客厅的中央,今天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让她早就双腿发酸了,这会儿定立着,动也不动,更是麻木到仿佛有小虫子在啃噬。
她就像是在接受审判的罪人一样。
不想说话。
看了她一眼之后,霍砚臻靠到了沙发上,他眼眸漆黑,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为什么要跟我撒谎?”
眼前的小姑娘没有半点儿想跟他认错的意思。
就只是那么“听话”的站着。
她甚至语气轻讽:“撒都已经撒了,还有什么解释的意义吗?”
“霍安城倒是很听你的话。”霍砚臻稍微一想,就把后面的事情都串上了,想必那会儿助理把她的包从老宅拿回来,那里面的一叠纸根本就不是什么论文,而是签约协议。
在他眼皮子底下撒谎,真是娴熟到张口就来。
他眯起了眼睛,凌厉问道:“你用什么跟他做交换了?”
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吃。
江可瑜仍然不打算好好回答,眼底深处一股若隐若现的反叛之意,让她的唇角上扬了起来,有种无畏挑衅的明艳感。
她反问:“你觉得呢,我在你的眼里有什么能用来交换的价值?”
那些话里话外,不都绕不开男女事间的一个字么。
霍砚臻不想把事情弄得复杂,也清楚江可瑜不会是真的做得出那种事情来的人。
他抬手,揉了揉疲惫发酸的眉心,“江可瑜,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放弃你进娱乐圈的打算。”
以前就算了,他可以既往不咎。
什么罚不罚的,也就嘴上吓吓。
然而江可瑜却是半点儿都不领他的情。
她抬起眼,直勾勾地迎着他打量她的目光,那在昏暗灯光下藏起一切的眸子,此刻就像是淬了毒药,让人沦陷。
霍砚臻喉结无声地滚了滚,内心升起了一抹燥热的掌控欲,他嗓音有些沙哑掉了,开口问道:“你不服?”
“你从来都没给过我一个理由。”
无论好与坏,江可瑜回答道。
想来也是挺气的,霍砚臻绷紧了下颌线条,他把手里空了的酒杯“嘭”的一声放到桌上,冷峻而言:“就我现在这样说你两句,嘴巴都快要撅到天上去了。”
“等网上有人不讲情面的骂你,你去找谁哭?”
“江可瑜,我不求你心智成熟,你现在先给我把大学好好上完,你还没有条件能去决定你自己的人生。”
少走些没必要的歪路,不好吗?
怎么都是一起经历过亲密关系的,他难不成还能害了她。
“所以,你、你妈妈或者是你的爷爷,就打算让我一辈子成为你们霍家在明面上会画画的傀儡吗?”江可瑜毫不犹豫地反问。
她忍不住拔高了一些音量,像是积压许久的委屈终于可以冒出来点,“霍砚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你把我的化学专业换了。”
让她再没资格进实验室里学习。
明明她忍气吞声十几年,抛弃嘉水,孤身一人来京城上大学,冒着积蓄少到在学校可能连饭都吃不上的风险,就是为了实现心里的梦想。
一开始,她也安慰自己,既然收受了人家的学费资助,就听话些吧,大不了把化学当第二专业去选修,她总有机会还完身上的债,然后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但是霍家把她的一切路子都断得干干净净。
就仿佛收养一条流浪狗之前,要先把狗给打服了,才能叫它在以后乖乖听话。
霍砚臻脸色阴沉了下来,眼睛里无声翻滚着一股晦涩的情绪。
他都不用再去看江可瑜的表情,也知道了她此刻的嘲弄感。
-- --原来,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