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秀把谷粒搓下来,收拾得干净,放到锅里煮了。一切简陋,有的新米吃已是难得,家里连一点荤腥都没有。一个女人家,守住这份家业就是不易。
米熟了,香味飘出来,带着田野的清香。
王青秀站在锅边,手里拿着锅铲,眼睛也不知看向哪里。刚才王忠的话都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自小稳重,面上没有异样,心中却难过异常。
想起去年阿爹带兵出征,百姓夹道相送,一切仿如在眼前。阿爹出去,就这么去了,再也不能回来了。眼泪流下来。王青秀只是怔怔站着。
“大姐,饭熟了吗?”王忠带着家人进来,在院子里喊。
王青秀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忙道:“熟了,熟了。你们且等一等,我这就盛出去。”
王忠的妻子李四娘急匆匆过来,道:“大姐什么身份?怎么做这种粗事!”
一边说着,李四娘一边抢了王青秀手中的铲子,打开了锅盖。
王青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李四娘忙碌。就那么站着,像根木头一样。
李四娘把饭盛到一边的陶盆里,口中道:“煮得久了些,下面有些糊了。这是今年新米,着实是香得很呢!唉,这一年,大姐着实是吃了苦。”
端着陶盆到了院里。王青秀跟在后面,有些木木的,没有说话。
饭放在石桌上。王忠见了,忙道:“唉呀,瞧我这脑子!回了家,就什么都忘记了!现在不比以前了,如何让大姐吃这些东西?临行时小舍人给了我一些钱,这就去买些酒肉。”
王青秀道:“时间已经晚了,哪里有卖的。我习惯了。有米吃就是好日子。”
王忠哪里肯依?道:“难道村里就没有鸡鸭之类?我们去买了,做了来吃就好。”
王青秀摇了摇头:“这是遭了兵祸的地方,哪里还有那些?纵然回了乡,乡亲还怕金人再来,也不敢去养。算了,你们不要嫌弃,吃饱肚子就好。”
王忠愣了一下。看太阳还没有落山,掏钱出来对一个士卒道:“你们去附近的赵洛镇上,买些酒肉回来。路上走得快一些,来得及。”
士卒应诺,拿了钱急急地去了。他们的家离此不远,王忠答应明日让两人回去家。今天晚上用些酒肉,美美地吃上一顿,明天回家看一看。
王青秀的反应一直迟钝。王忠看得出来。道:“大姐,怎么见你心事重重?”
王青秀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前面。过了一会,道:“前两年,阿爹也在,大郎也在,这家人丁兴旺,多么热闹?这一两年的时间,阿爹就此去了,家也破败了,如一场大梦。”
王忠听了也是伤感。他是王家庄客,一切都是自己亲眼所见,确实让人伤心。
见王青秀一直郁郁寡欢,王忠道:“大姐不必忧心。此次我回来,便就帮着把家重新收拾好。去一封书到开封,告诉小舍人,不必在京城久待,及早返乡的好。”
王青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地面,面上无悲无喜。
开封城铁林营,王宵猎放下弓,伸手活动了一下筋骨。
自从王彦军中的教官到来,王宵猎所部才开始了正规的军事训练。包括王宵猎自己,也坚持跟着训练。经过了这些日子练习,王宵猎才真正学会射箭,有些味道了。
学的最好的,是张均。这一点出箭王宵猎意料。张均几乎是天生的将领,什么都一学就会。而且本来识字,按照王宵猎吩咐,把教官教的内容都记了下来。教官总会走,以后训练还是靠自己。
伸了个懒腰,王宵猎到了棚了下。坐下休息一会,喝口茶。
正在这时,一个士卒快步跑来,到王宵猎面前叉手行礼:“小舍人,汝州有信来!”
王宵猎听了忙道:“快快拿来。对了,送信的人是什么身份?在哪里?”
士卒把信递上来。口中道:“送信的是个贩生药材商人,尚还未走。”
王宵猎点头。把信略看一遍,道:“带我去见他。”
信是王忠写来的。把家里的情况说了,包括自己家,村子的情况,还有附近汝州的情况。汝州城和大道两边,去年被金军破坏得厉害,许多村镇都衰败了。不过汝州周围多山,山区情况还好。近几个月逃到山里去的人们,纷纷返回家乡,慢慢地又开始热闹起来。不过汝州现在没有官员,到处都是强人。凡是人多的地方,必有强人盘距。
到了客厅,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见王宵猎进来,急忙起身行礼。
请客人落座。王宵猎道:“跟问高姓大名?”
客人道:“在下是汝州生药商人,姓高名严堂。家里世代行医。去年金人破城,药材大多都被抢走了,做不得生意。趁着现在夏天,金人北返,特来京城买些药材。临行前,有你村里人王忠,托我带一封信来给小舍人。信已送到,算不辱使命。”
王宵猎道:“原来如此。劳烦先生了。对了,现在汝州城情形如何?”
高严堂道:“金人破城之